青海塘河监狱，三千罪犯抗震救灾无一脱逃，创造了监狱史上的奇迹

雪国三千里，青海七十年。一声塘格木，豪气上九天。

这是新中国监狱史上的一个奇迹，在监墙坍塌、照明中断的情况下，罪犯无一人死亡，无一人脱逃，在监狱干警带领下，罪犯积极投入抢险，在监墙坍塌，照明中断，余震不止险情中，从废墟中救出一百一十多人。

1990年4月26日，一场突如其来的6.9级强烈地震给塘格木农场人留下了永远抹不去的伤痕。一场由悲剧开始的塘河大地震，却让塘格木精神由散落的星辰汇聚成日月之光，成为青海监狱最可宝贵的历史遗产之一。地震时塘河人涌现出的英雄壮举被载入了史册；服刑人员抗震救灾的表现记入了《中国改造罪犯状况白皮书》。

现在的我们也许无法想象：当每一片废墟下都有生命的呼唤，每一条生命都在牵动着许多人的心，犯人们都像疯了，狂了，一个个扑向废墟，一边呼叫着，一边徒手扒开土坯，抬木头，抠泥土，一个个垂危的生命被救了出来，而犯人们的手指磨出了血，嗓子都喊哑了。此时此刻，他们却有着一样的动机：救人！激励他们的，是迸发的人性，是唤醒的良知。

“四.二六”抗震救灾纪念碑纪念碑文记载： 一九九零年四月二十六日六时三十七分，在东经一百点一五度，北纬三十六点一五度，发生六点九级强烈地震。位于震中的塘格木农场遭到毁灭性破坏。十四万平方米房屋倒塌倾裂，各类设备设施损失惨重。一百一十名干警、职工、家属、儿童罹难，一百一十八人伤残。农场面貌全非，基业毁于一旦，亲友失于瞬间，令人惊骇欲厥，痛不欲生。

纪念碑文客观地记录：3000多名罪犯服从指挥避离危房，无一人伤亡、逃跑、作案。在监狱干警带领下，罪犯积极投入抢险，在监墙坍塌，照明中断，余震不止险情中，从废墟中救出一百一十多人，真正创造了“中国监狱工作的奇迹”。因抢险救灾成绩卓著，罪犯一百一十五人依法假释、减刑，一百六十九人受到奖励。

塘河纪事——1990

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塘格木农场位于共和县切吉草原境内。地处共和盆地中部平原带，横跨共和、兴海两县。地势南高北低，向东倾斜，海拔高度在2900—3130米。离三塔拉铁盖乡15公里，距海南藏族自治州恰卜恰镇70公里。

塘格木农场建于1955年10月25日，自建场以来它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与外界的联系，始终用塘格木农场和番号601。塘格木农场一共有六个大队。其中：五个农业大队，一个农牧业大队（巴卡台），21个农业和1个牧业中队。

塘格木农场拥有土地面积22.88万亩。这里是典型的高原内陆气候特征：干旱少雨、风狂沙多、日照时间长、日温差大、日射强烈、冬季寒冷。无霜期一般在49天（最短为4天，最长为106天）。年平均降水量在274.7毫米，蒸发量在1694.9毫米。全年大风天数37天以上，多发生在春季，以北风和西北风为主，常吹走地表土和籽种，风蚀较重。冻土深度一般都在1.3—1.5米，年平均结冻天数在176天。年日照时间在2600—3300小时之间。

　塘格木农场经过几代人、48年的艰苦创业与发展，建成了库容为410立方米和100立方米水库各一座，使塘格木农场形成了农、林、牧、副同步，水、电、田、林、路、生产、生活设施齐全，农业机械化程度高、基础设施完备的大型农业区。年产粮油1000多万公斤。

塘格木农场的发展，主要靠两支队伍。一支是收得下管得住的监管改造干警队伍，一支是专门从事农、牧、副、运全面管理和技术指导的人才队伍，并有很多配套的单位给予支持。如：劳资科、生产科、机务科、试验队、菜林队、气象站、兽医站、发电站、文化站、修造厂、养殖场、青年队、汽车队、燃料库、粮库、总库、商店、变电所、温泉煤矿、精炼油厂、面粉加工厂、副食加工厂、铁合金厂、建筑工程队、塘农办事处、水利队……

1955年10月，塘格木农场建场时，老开拓者居住的都是地窝子。地窝子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依山或依沟挖洞，一种是在缓坡或高处开沟挖洞。现在切吉水库、培秀水库、病号队后山、16队和拉羊板粪的滩点还有保留。1986年，四大队老监狱后的最后一部分人才搬出地窝子。后来老开拓者们在地面上建起了土窑洞和干打垒的房子。1990年地震后塘格木人才住上了红砖红瓦的房子。

早已荒芜的土窝子

当时塘格木地区有六个分厂：塘格木、塘格勒、铁基、新哲、都秀（后来移交部队）、三塔拉（后退耕还牧）。塘格木农场是一个大型的监狱，即塘河监狱，每个大队和中队都有独立的监狱，厚厚的土墙，高高的岗楼，关押着不同历史时期的罪犯。

80年代初关押的大部分是刑事犯，有上海、北京、广东、新疆、西藏等地押送过来的罪犯和青海本地犯。当年为保密起见，农场场名更换过多次，1960年编为青海省第六劳动改造管教支队，1963年编为青海省第11劳动改造管教支队，1974年编为青海省第13劳动改造管教支队，1994年12月3日更名为青海省塘河监狱。2003年12月撤销并入西宁监狱。

地震来袭

1990年4月26日下午18时37分，在青海省的海南藏族自治州的共和县切吉草原上，发生了6.9级大地震。河卡、塘格木都属于青海省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这里有广阔的草场和一望无际的戈壁，地广人稀，平均每平方公里也就是几个人。按常规来讲，这样的地方发生地震，一般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可是老天不长眼，这次地震的中心、震中烈度为9级的极震区，恰好就在距离州府（地）130公里的青海省劳改局第十三劳改支队（对外称塘格木农场）的场部！就在塘格木农场场部所在地这块不到5平方公里、聚集着将近10000人的小盆地的地下几公里处。而以场部为中心，周围半径几十公里的范围内，根本就没有人烟。

当时这里关押着三千多名徒刑在十年以上的重刑犯，加上干部、职工、家属、子女及一个营的武警部队官兵共计一万多人，共同经历了死亡110人、受伤约3000人，其中重伤128人的无情打击！

6.9级的地震，波及方圆7千多平方公里；地震中心塘格木农场周围70多平方公里的土木建筑，霎时夷为一片废墟。地震中心就在塘格木农场场部机关所在地—— 一大队区域内。一场震感很强的地震过后，除一幢砖木结构的大礼堂、四幢砖混结构的养鸡场和一大队监舍外 , 塘格木人一代又一代辛勤建设的家园毁于一旦。

痛心呵——

塘格木两代人栉风沐雨，苦心经营了35年的美好家园毁于一旦；

惨重呵——

119人被震魔带走了生命，128人重伤。遇难者的坟墓中有一半是16岁以下的学童和婴幼儿！

壮烈啊——

一个个生命之火在这里重燃，一幕幕惊心动魄的故事在这里上演。

地震后，原农场长谢有容同志立即组织成立临时抗震抢险救灾指挥部，一面派人赴海南州汇报，一面组织人员开始有序地抗震抢险，抢救被埋在废墟中的遇难人员和伤员。

地震后，一大队的领导、干警主动请缨，获得批准后，带领罪犯迅速赶赴受灾严重的场部机关所在地，在无武装看押下的黑夜中连续干了五六个小时，抢救受难人员，当晚，从废墟中扒出 118名干部、工人、家属、儿童。收监后，经清点人数无一罪犯脱逃，在我们国家的监狱史上创造了奇迹。

4月26日20时许，震后第一支医疗队——塘格木农场三大队救护组抵达场区抢救伤员；21时30分，驻守共和县恰卜恰镇的青海武警总队第二支队100余名官兵紧急赶到灾区抢险救灾。同时，海南州组织多支医疗救援队等救援力量火速赶赴现场参加救援；州运输公司派出部分客车从震中运送伤员；共和县、兴海县各部门迅速行动，组织党员干部、民兵、农牧民群众在河卡镇红旗村、五一村等受灾村庄迅速开展生产自救……

27日凌晨2时许，共和县民贸公司的第一车救灾物资抵达灾区，随后来自省内外的救援力量和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到灾。

仅用了三个小时，埋在废墟中的人员全部救出，并及时转运到海南州人民医院救治；27日凌晨5点，所有伤员全部转运完毕。此时，离地震发生也仅仅过去了十个小时。国际通行的黄金救援时间是 72 小时，从救援效率来看，塘格木农场的救援效率堪称教科书级别的奇迹。

然而，这三个小时的故事足以让后人传颂 100年！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服刑罪犯的人性良知集中迸发，青海监狱系统的能量集中迸发，中华民族在大灾大难面前万众一心、同舟共济的集体精神集中迸发……一个个人间奇迹汇聚起来，诞生了伟大的“塘格木精神”！

伟大的“塘格木精神”

生死救援中，所有的人——塘格木农场所有能调动的人，干警、职工、武警、家属甚至老人和孩子，全部投入到救灾救人中，与时间赛跑，与死神较量，将濒临死亡的亲人拉回到自己身边。

——包括那些正在关押服刑的犯人。

4.26塘河大地震的震中，就在塘格木农场的场部！这里关押着三千多名刑期在十年以上的重刑犯。可是在监墙倒塌、照明中断的情况下，没有一个罪犯逃跑，他们全部投入到紧张的抢险救灾中。

一个当年参与救人的犯人，在刑满释放后回忆道：“那次地震，我们住的大瓦房全都好好的，我们一个都没死。可警官们住的土房子，全塌了，好多人的媳妇娃娃都没了。是，我们是犯了罪的人，但我们的心也是肉长的，再不帮着救人，还是人吗？”正是这来自灵魂深处的忏悔，才有了关键时刻舍身救人的壮举！

刚刚提拔不久的一大队副教导员马怀玉，虎生生的山东汉子。地震发生时 , 他是离中心监狱最近的一个大队级负责干部。当时，他正在为一桩进监制度落实情况与干警赵金义沟通，政治干事马英达一句“地震了！”转移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马怀玉望见场部黄尘蔽日，一侧的监墙已经倒塌，犯人们从监舍一涌而出。出于职业的防逃观念，首先在他脑际闪现的是“一定要防止犯人逃跑”。他随即命令犯人就地避险，一边命令中队长刘强、干事马英达监视现场，自己快速冲向在这里担任警戒任务的武警七连连部（七连的指战员也已经向监狱冲来，并且边跑边对监狱拉开了警戒线），同时通知各中队清点人数。当得知所有犯人一个不少时，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这时，教导员阎选政浑身是土地赶了过来。阎选政是一大队教导员。这几天他因要报考中央“两劳”学院在家复习迎考。地震时，他刚疾步跑出家，房子就在他身后倒塌了。气浪将他掀翻在地，他爬起来后，首先想到的不是在场部上班的妻子的安危，而是自己的战斗岗位——中心监狱以及那里的二百多名犯人们。当他跑到千米之外的监狱，看到犯人们已处于副教导员马怀玉和其他干警的监控下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老阎，家里怎么样了？”

“顾不上了！上边（指农场场部）全完了！我不放心这里啊。”

大灾面前，容不得这几百人坐等机会。但是如果押解人员全部去救灾，这些被关押的犯人如何处置？一旦发生脱逃，那可就演变成政治事件了！

正在干警们为难的时候，犯人中已经发出了一种声音：他们坚决要求参与到抗震救灾中去。

在经历了第一波地震的恐慌之后，犯人们才发现自己的监舍因为全是砖混结构，除了一些裂缝外，没有一间房屋倒塌，也没有造成一名罪犯伤亡，但是农场机关和家属院就不同了。监狱民警和家属们大多还住在毫无防震功能的“干打垒”土房中，有的干部住房甚至还是农场开发初期的土房子，地震一来，不知有多少家庭会家破人亡！即便如此，民警们第一时间要做的，是首先保证罪犯的安全、保证监狱的安全，这让一些罪犯的良知渐渐被唤醒，将心比心，他们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开始担心起埋在废墟中的人的安危来了。

其实，炊事组的零工犯乔惠民在地震的一刹那，已经在没有报告政府的情况下，三步并做两步跑向马路对面的家属住宅区救人了，当冲天的尘雾还未消散时，他已经从废墟里拉出了第一个幸存者。管教科长顾士民路过的时候，他刚好救出第2个人。顾科长稍作沉吟，说了一句“拜托了！”就去收拢其他的零工犯了。

乔惠民与后来的犯人一起，救出了六个人。

在离中心监狱不远的打麦场上，打零工的十几名犯人已被带工干警“收拢”。看到顾科长来了，干警和犯人们团团围住他，“让我们去救人吧!”这些零工犯都是比较可靠的积极分子，情况紧急，顾科长还能说什么呢，只在简单地重申了纪律后同意了大家的请求。临走，顾科长再向他们道了一声“拜托了”。

一声“拜托了”，包含了多少内容，寄托了多少复杂的情愫。此时的顾科长，同时又是抗震救灾副总指挥，面临的是加强监管、防止犯人脱逃和抢救兄弟姐妹的重大选择，这两者他都必须兼顾，义不容辞，但是，如果有犯人逃跑了，那么，这两者在责任的天平上孰轻孰重呢 ?

1.　在塘河大地震现场，34岁的原二大队服刑人员裘丁根是一个特别的存在。

裘丁根原籍浙江慈溪人，1985年遣来青海哇玉香卡农场继续改造。在农场，他利用自己特长，在政府的支持下，在监狱大院里设了一个简陋的家用电器修理间，免费为干警职工们修理家用电器。后来，农场还在茶卡镇设立一个修理点，为他接活。由于表现突出，1988年，海南州中级人民法院依法给他减刑2年。1988年，由于劳改系统机构改革，裘丁根转监到塘格木农场继续服刑，成为这个场唯一能修理家用电器的“土专家”。1989年，海南州中级人民法院依据其本人改造表现，再次依法减刑一年。

4月26日，强烈地震发生前的几分钟，裘丁根正在为中心监狱看押武警中队修理彩色电视机，突然，地动山摇，轰鸣声震耳欲聋，营房在剧烈摇动，他踉踉跄跄地跑出房门，顷刻间，房屋裂缝了，倒塌了。他向几十米外的中心监狱望去，坚固的围墙在倒塌，十几米高的哨楼在倾倒，正在上面执勤的三位武警战士倒栽了下来。有两名战士可能伤得轻，很快爬了起来，另一名战士却动也不动。这时二次强震又开始了，大地在抖动，烟尘弥漫。裘丁根的脑海里忘了惧怕，“救人要紧，快去救人！”

大地裂开道道深隙，抖动转向水平运动，剧烈摇晃中他又跌倒了，爬起来继续向伤员处奔跑，监墙、哨楼倒塌时飞起的砖石，砸在他身上，他全然不顾，终于挣扎到了伤员处，这时强震减弱了，身体有了自控的机会。他费力地把战士的枪支挂在脖子上，背起颈椎严重受损、几乎已瘫痪的伤员，向千米外的场部医院跑去，可是医院早已是一片废墟，医院没有了，伤员无法抢救。他又背起伤员跑步向武警大队部奔去，然而这里也是一样，无法抢救伤员。他又背上伤员，在两个战士帮助下奔跑到场部院内，这里的景象更惨烈。危难之中，管教科向省上报灾车辆开出来，他们把这个重伤员放在了车上送往海南州人民医院。

裘丁根顾不上擦把汗水，转身又向农场中学、小学坍塌的教室跑去。在那里，他又扒出2名小学生，送到了急救处。

正当他埋头寻找其他遇难小学生时，场管教科的刘本良副科长急匆匆赶来，叫裘丁根跟他走，去完成一项更为重要的任务——恢复与外边的通讯。

经过数小时的连续奋战，中断了的联系终于接通了，第一份灾情通报发出，上级一个个抗震抢险的指令传来，灾区的人心里踏实了。抗震抢险斗争终于进入有序状态……

而这时的裘丁根，唯一的奢望是能喝上一口水，然而，何处有水呢？他只好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埋下头去修复损坏更为严重的电台。从那时起，他留在了场部，为保证通讯联络的畅通，日夜坚守在这个重要的岗位上。

裘丁根抗震救灾中的突出表现，通过新闻媒介传向社会，受到了社会的赞扬。5月23日，塘格木农场在监狱废墟上隆重召开服刑人员抗震救灾表彰大会。海南州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他在抗震抢险中的突出表现，依法给予他减完三年一个月的余刑，当场释放。

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回到向往阔别多年的上海市了！终于可以同亲人、朋友团聚了！

然而……

裘丁根惊艳了所有人的价值观。他郑重向组织报告，要求继续留在灾区，帮助政府完成抗震救灾。

“农场正面临着劫难后的巨大困难，几百户干警职工有那么多彩电、录音机、收音机损坏了; 医院、电影院、场部那么多的电器设备损坏了，修复后，可以减轻农场、干警、家属的损失。我不能走，我留下来，可以为农场重建家园贡献出一点自己的微薄之力……”

裘丁根留了下来。他只简短地写了一封信，向家里告诉了他留下的意图。然后就全身心地投入到修复工作中。地震给塘农带来了巨大的困难，在这困难重重的时刻，留下来，意味着他要吃苦，他要受累。在困难与幸福之间，他选择了困难 ; 在欢乐与吃苦面前，他选择了吃苦。他新生后的第一步，迈得是那样坚实，那么有力。

2.5月23日下午，阴沉了数日的天突然放晴了，晴得瓦蓝瓦蓝，清澈如水。生活在震后废墟中的人们，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许多。在塘农场部的一顶帐篷里，气氛更是热烈，30多人挤坐在一起，个个脸带喜色，你递烟，他抽烟，烟雾腾腾。大家的兴致是那么高，举手发言，侃侃而谈，在震后相当一段时间里，这里很难见到这种情景了。

原来，这里正在召开送行座谈会，在座的人，是上午在服刑人员抗震救灾表彰大会上受到减刑、假释表彰的人员，他们即将提前释放，返回自己的家园。

激动的发言中，充满着对党的劳改政策的无限信赖， 感激的言语中，表达了对特殊园丁的崇敬，也时时显露着对这块给予了他们新生的土地的无限眷恋。

忽然，传出一个带有强烈地方口音的报告声。

“报告，我有一个请求，让我留下来，留下来为重建新农场贡献一份力量”。

大家抬头一看，是一个由于激动而涨红了脸庞的年轻人，中等个子，留着短头发，身穿尚未来得及脱换的囚服。

他急促地接着说 :“地震造成这样大的灾难，我只做了一个有良知的人应该做的一点事，政府就给了我这样大的荣誉，提前给予假释。现在农场处在极大困难之中，我回家去，就等于避开困难，这样做我心里不忍，对不起政府对我几年的教育，对不起朝夕相处，为我们废寝忘食工作的干警，请求农场批准我的这个请求。”

这个年轻人，就是这次获得假释提前释放的原一大队四中队服刑人员时信元。

　时信元，24岁，青海乐都县人，原为青海省久治县邮电局线务员，1988年久治县人民法院以过失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自投入劳改以来，他一直表现很好，主动靠拢政府，自觉接受改造，是队里的劳积分子。

4月26日大地震发生时，时信元正在中队长李铁带领下在菜地劳动。忽然，大地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他远远看见干警家属院顷刻淹没在尘埃中，他吓呆了，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强烈震动使他清醒了：这是地震，必须赶快去救人。他和其他20多个罪犯在李铁和其他民警带领下，直奔尘土飞扬的废墟。这时二次强震又开始了，这次是水平抖动，把他摔倒在地，飞扬的沙土呛得他直咳不止，沙石使他眼睛难以睁开。但他爬起来，继续猛跑。当大地稍定后，他已跑到了倒塌的房屋前，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传来，他听清了，声音在废墟底下！就立即扑过去，用双手一块一块地扒开房瓦和土坯，一个小孩的后背出现了，他又急促地用手扒开小孩头上的砖块尘土，挖出了小女孩。这个小女孩十岁左右，伤势十分严重，泥土和鲜血混在一起，脸部模糊不清。必须赶快送到医院急救！

他毫不犹豫地背起小孩直向场部方向飞奔。这里离场部足有二公里远，在海拔3200米的高原上，背着人跑，其艰难可想而知。跑了不一会，他两腿发软，气喘吁吁，真想停下来休息一下，可是一看小孩的伤势，他又不能停下来。豆大的汗珠顺脸直淌，喉咙里象在冒烟，时信元背着女孩一步不停地奔跑，二公里多路程不到20分钟就跑到了。但场部这里到处是伤员，他背着小孩在废墟寻找急救站，不知什么时候被废墟里一扇木窗横条上的铁钉扎透了脚心，钻心的痛楚也没有让他停下来，直到把小孩送到了部队的急救站。

这时，他只是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又跑到家属区的废墟处，投入了抢救人员的行列。用手扒砖块、废木材，双手被烂砖废料磨擦得伤痕累累，血和泥混在一起，十指连心的疼痛，阵阵钻心，但他全然不顾，救出一个妇女，不一会儿又扒出了一个老同志。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了，他一连扒出5个人。忽然，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废墟里，昏迷了过去。他太累了，直到昏迷，他还在救人。人们把他抬到了急救所急救，他一连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

时信元奋力抢险救人的事迹受到了周围群众的赞扬。海南州中级人民法院在时信元服刑没有超过原判刑期一半的情况下，作出假释裁定，提前5年半假释出狱。

时信元要求留在农场，为重建新塘农做贡献的请求当场得到了批准。许多人向他表示祝贺。当天下午，省司法厅副厅长、省劳改局局长张致福接见了他，勉励他留下来好好安心工作，在重建新农场、二次艰苦创业中，经得起更大考验。30 年后，当我问他：“塘格木农场在地震十年后移交给了地方，你自己也回到了西宁，你后悔了吗？”

“我当时向局长表了态，愿意留下当农工，需要多长时间，就留多长时间。塘格木农场移交给地方有了更好的发展，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3.在这里，我还想补录另一位在抗震抢险中表现突出而被假释的人——36岁的江苏省南通县人顾德兴。在塘河大地震发生的那一刻，他正在一大队粮库里清理油菜籽。突然，一阵像拖拉机的轰鸣声猛然传来，震耳欲聋。他还没有转过神，脚下的大地剧烈地抖动起来，他正要向大门冲去，轰鸣声中屋顶塌了下来，他全身被埋在房顶下。可能是房屋顶坍塌时的散裂，砸在他身上的木梁和瓦砾不多，仅头部轻度击伤，只昏迷了一下，他就清醒了。

他觉得自己太侥幸了，他还活着！

他试着活动手，手能动！他试着抬胳膊，还不错，能活动！

他又是一阵暗喜，立即用双手扒开身上的瓦砾和木板。这时发现，他的右腿上压着一个木过梁。他吃力地慢慢扒开周围的覆盖物，用劲推开过梁。他从废墟中爬了出来。但是右腿疼痛不止，他试着活动，能行，看来没有压断。

这时，他的眼前是一片废墟，前一刻还好好的房屋不见了，到处是瓦砾、土坯、废墟。他吃力地拖着右腿挪动着，忽然，他听到一声细微的呼救声，他想到，震前马号里还有一名老职工，他连爬带滚来到马号废墟上，用双手扒动烂瓦烂土坯，扒开一些麦草，一个人的头出现了，又紧急扒开老职工周围压着的砖块瓦片，这位职工得救了，他扒出老职工一看，伤势不重，就是喘不过气来。他说了一声：你休息一下，我去救其他人。

也许是太紧张的缘故，也许是周围情景太惨的缘故，他的腿不感觉到疼痛了。他能站立了，一拐一拐地沿着家属区的废墟找人。细心听什么地方有呼救声。突然他又听到了一声呻吟声，他顺着声音，找到废墟，爬在上面用手猛扒。扒了一会，又一个人的身体出来了，他立即尽快地扒开伤员头部的覆盖物，擦去被掩埋者头上的泥土一看，啊，还活着，但已是重伤。他放慢了扒土坯的速度，生怕周围的东西再砸到伤员。慢慢地把伤员扒了出来。让别人抬走后，就又去扒另一处。当他扒开一根房梁时，下面压着一个小女孩，可惜啊，这个刚刚懂事的小女孩，紧闭双眼，已停止了呼吸。他不放心又做了一会儿人工呼吸，但仍无效。他落泪了，大自然的灾难是无情的，连这样的小生命都不放过。

这时，大队干部来了，要他立即去抢救财产，顾德兴又一拐一拐地在坍塌的废墟上抢救公家财产，一口气扒出了三千多元的物资。

他在抗震抢险中的表现又一次受到政府的赞扬。海南州中级人民法院根据他的表现，依法裁定提前4年假释出狱。当他在假释裁定书上签字时，由于兴奋而抖动的手，连笔也抓不住。

“那天，天气真好！晚霞烧红了西边的天，预示着第二天又是一个朗朗晴天，灾区群众不会因为天气再受更多的罪了。”

30 年后，顾德兴对5月23号的天气依然记忆犹新。

4.每一片废墟下都有生命的呼唤，每一条生命都在牵动着许多人的心，犯人们都像疯了，狂了，一个个扑向废墟，一边呼叫着，一边徒手扒开土坯，抬木头，抠泥土，一个个垂危的生命被救了出来，而犯人们的手指磨出了血，嗓子都喊哑了。犯人曹顺兴一人在家属院住宅区内接连救出了五人。犯人毛明义手指残缺，在刨扒中再次磨破，满手鲜血，他不顾一切，硬是救出了一个个埋在废墟下的伤员。犯人韦春林稍通医术，对救出的人，只要一息尚存，都立即进行全力救治，抢回了不少鲜活的生命。

……

他们虽然来自不同的地区、触犯了不同的罪刑、服刑改造的刑期更是不同，但此时此刻，他们却有着一样的动机：救人！

激励他们的，是迸发的人性，是唤醒的良知，更是干警们的以身作则。

　犯人们在这一时刻发出的心声：“干部们的房子全部倒了，可我们犯人住的房子一间也没有倒；干部职工在地震当中有一百多人罹难，而我们犯人一个也没有受伤；干部们带领我们去抢险救人，不是先到自己家里，而是先到学校幼儿园，到办公室。要知道，他们自己的家人正埋在废墟中呀！说实在话，要想跑，在当时的环境下实在太容易了。但是我们真的不能跑，有这样以身作则的好干部，我们要是逃跑的话，真的就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了！”

一位参与救人的上海籍犯人，在写给场领导《来自灵魂深处的忏悔》一文中这样写道：“天无情、地无情，然而人是有情的，即使是有罪的灵魂，在特殊情况下，也可以得到净化和升华。这次地震我们看到，我们这些罪人住的是坚固的砖瓦房，没有一个人伤亡，而看管我们的干警住的却是用黄土砌成的干打垒房子，亲人遇难，财物损坏，怎能叫我们不难受？给我们一次报答他们的机会吧！”

　如此真挚的情感，如此彻底的悔悟，不仅感染了其他的罪犯，同时也温暖了谢有容的心。在再三斟酌之后，特别是看到已经投入到救灾活动中的罪犯展现出的真情和爱心，指挥部终于决定，允许符合条件的罪犯在民警带领下直接参与救人。于是，罪犯心中泯灭已久的人性光辉得到迸发，一段人类监禁史上的佳话传奇开始谱写。

“你要说一点担心也没有是不可能的。”李铁认真地说：“当时情况紧急，我们的注意力全在救人上了。像我，本来和陈少虎带着20多个犯人在地里种洋芋，地震发生后，我们立即带领犯人冲到最近的家属院，那里住着40来户、60多人，在路口我们就救出来一个小女孩，接着又扒出来一个职工家属和一个老年人，我带6个犯人把这些人往场部送，其他犯人就自动散开从废墟中救人了。

我们到了场部，场部已经没有了。场长谢有容在那里成立了一个临时指挥所。我把人放下，又带着6个犯人继续去救人。路上在修造厂一个姓张的工人家里扒出了姐弟二人，可惜她们已经死了，当时有个犯人叫时信元的，脱下自己的棉袄把姐弟俩包起来，放在路口。这里，我们碰到了王平义，他让我们继续去救人。

时信元为了及时将救出来的一个女孩送到医院，脚被废墟中的大铁钉刺穿，他用自己的裤带缠在脚上，就那么光着一只脚把女孩背到了场部。

顾士民让我的人去其他地方帮忙，其实我身边也没有几个人了。剩下的扎西和钟国会两个都是重刑犯，也是我最不放心的。这时钟国会自己说他懂医术，可以救人。于是我就把他交付给卫生所所长龙建平，让龙所长看着点儿。

就这样，我的人一路全走散了。但到集合的时候又全部回来了！

为此还出现了一个插曲：钟国会非常尽力。在卡车上抢救一个人的时候，因为太专注，车走了他也没有察觉。直到病人清醒过来，他才发现卡车已经离开了农场，这个时候他实际上已经完全脱离了监狱的范围。钟国会赶紧脱下自己的棉袄盖在病人身上，跳下车赶回了农场，在另一个中队干部的带领下返回了监狱。有材料里说最后一个犯人自己回到监狱的，说的就是他。”

5.严管队，一个“反改造”尖子相对集中的地方，同样出现了许多奋不顾身抢救人员物资的事迹。

根据犯人的要求，队长刁群利和教导员李桐贵根据犯人平时表现将21名犯人分成了三个组，跑步前进，一组沿公路两侧一边搜索一边抢救伤员，他们救出了10名被掩埋的幸存者；二组到幼儿园进行搜救，刚到现场救出5个小孩，随后又扒出了一具尸体；三组做为机动队伍，哪里需要就到哪里救援，共救出了伤员20多名。

有一名叫洪登福的无期徒刑重刑犯，上海人，当时带着脚镣，因为急于奔赴救援现场，一时找不到钥匙，教导员李桐贵命令宋青用石头砸开脚镣，洪登福一手提着脚镣链条， 将一个受伤的女孩背到了救护现场。严管对象李平的手指扒破了，鲜血淋漓，鞋也跑掉了，但他不顾这些，依然奋力挖。严管对象包忠良和另一名犯人赵国平懂点救护知识，对扒出来的人进行现场救护，直到有希望获救。

6.在监狱里，犯人接触武器是最大的忌讳，但是，在塘河大地震中，偏偏出现了这样一幕：场侦保科向指挥部发来求助，要求在日落前将库房里的枪支弹药全部转移到安全地方。

可是，在这个时候，到哪里去集合这么一支队伍呢？

关键时刻，却是严管队那些平日最顽固的罪犯站了出来。

于是，在人类监禁史上上演了这样一幕从未发生过的传奇：

场侦保科废墟上，一字排开了尚未完全解除戒具的重型犯，他们自觉地遵照干警的指令，一件一件，小心翼翼地将枪库里的枪枝弹药传递出来，装上汽车，转移到安全的新库房里。

曾经看押犯人的干警却被犯人救出，曾经是震慑犯人的武器反而被犯人妥善转移，这种特例也许只能在塘河大地震的现场发生，只能在新中国这片神奇的土地上会发生。

事后，115名罪犯受到依法减刑、假释的宽大处理，169名罪犯受到记功、表扬。”

重建家园

塘格木农场全体干部职工在掩埋了遇难者遗体，擦干泪水之后，一边抗灾，一边自救，决心在党的领导下，继续发扬五十年代建场时艰苦创业的精神，立志在废墟上实现第二次创业，建起更加美好的家园。

新建成的塘格木农场（塘河监狱）办公楼

在地震发生的第二天，省劳改局设计室的几位高级工程师就到达了塘格木农场，第一支灾后重建队伍——省第五建筑工程公司基建团先锋部队即在黄凤英副经理带领下也到达现场，劳改系统各单位派出的基建队陆续前往助战。能源部和国家地震局派出负责人和科学技术人员也先期到达灾区。

5月9日，塘格木农场重建家园规划蓝图诞生。省劳改局设计室的工程师们从废墟里扒出了原来农场建设的平面图，在原有的饮水渠系管道和林路网带布局基础上进行比较论证，并广泛征求意见，依照“在抗震的基础上，更正规、更配套”的设计方针，反复认证，几易其稿，终于拿出了重建家园的规划蓝图。

场部是集镇式的，在原地建设。因为整个农场均处于地震带上，场区移位没有多大实际意义，一般地震周期至少50年以上， 原地发生地震的可能性极小。震前，这里灌渠、道路、林带、供电、通讯、场办工业已初具规模，自来水工程设计也就在这里，修复利用比遗弃更省钱。原地建设，节省耕地不说，这里是较平坦的山间谷地，既不受洪水威胁，又避风朝阳。

整个建筑群以平房为主，场部办公楼为两层，除办公楼和学校采用砖混结构外，一切建筑物为砖木结构，加设砖混构造柱和水泥圈梁，形成整体结构。家属区每栋房间隔为15米，便于防震。这次地震伤亡严重与原建筑密度太大有关。

整个建筑群的计划用地只有850亩，人均用地115平方米， 比省11个城镇实际人均用地293.34平方米少178.34平方米，比人均用地最少的城镇还少74.89平方米。

这样大的工程量，这样多的投资，没有国家支持，是万万办不到的。

5月26日，也即塘河大地震发生后一月整，是塘格木农场灾后重建工作中一个标志性的日子。已经在地震废墟上奋战了一个月的建设者们，在清理推平的废墟上举行了简单而又庄严的开工典礼。

在塘格木农场废墟上，机声轰鸣，红旗招展，数百辆汽车、装载机，挖掘机、推土机，运送基建材料，清理废墟，两千多名基建大军进军塘农工地，展示雄风。这里，重建家园的战斗即将打响，新的一切将在这里平地而起。

塘格木农场重建家园的帷幕正式拉开了，塘格木人走上了一条更为艰巨，更为宏大的二次创业道路，不管这条路多么艰辛，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塘农儿女铁心了，要坚定地走下去。

省五建公司工程处主任万玉乾，是最早踏上地震废墟的建设者之一。在他的办公帐蓬门口，贴着一副他亲自创作的对联，既是他个人心声的表达， 也是战斗在工地上1000多名五建人的精神写照。

上联是：解放军守卫万里边疆爬冰卧雪幸福何在？愿祖国安宁人民幸福；

下联是：建筑工人奋战灾区吃苦耐劳乐趣何处？为塘家职工早搬新居。

横批：无私奉献。

沸腾的工地上红旗招展，劳动竞赛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队与队、组与组、人与人之间，以质量、进度为考核指标的竞赛吸引了过路的行人。泥车穿梭，砖石飞递，一堵堵新的墙体砌就，一道道新的墙基夯出，争时间、赶速度、拼质量，为灾区人民做贡献。

9月1日，在原来学校的旧址上，五星红旗在嘹亮的国歌声中冉冉升起，塘格木农场学校新校舍落成暨开学典礼在这里隆重举行。500多名师生、家长及来宾见证了这一历史性时刻。孩子们告别了不远处的帐蓬学校，重新搬进宽敞明亮的新校舍。

校舍建筑面积达3100多平方米，全部是砖混结构，且宽敞、明亮，更重要的是坚固、结实、抗震性能强，孩子们再也不用担心会因为地震而面临人身危险了。15天后， 首批5万平方米的住宅和生活设施建成，受灾人员终于告别灾民生活，搬出简易棚，迁入新住宅。实现了入冬前全部住进新居的目标。

1990年9月29日，艳阳高照，秋风送爽，塘格木农场灾后新建的住宅区，彩旗猎猎，爆竹声声，锣鼓阵阵，笑语串串。场部地区数百名干部、工人欢聚在一幅“青海塘格木农场震后新居落成典礼”的横幅之前，共同庆贺新居落成、举家乔迁的特大喜事。

最让塘河人满心欢喜的，是和乔迁之喜一起来到的“四喜临门”，一喜是受灾群众迁入新居，二喜是监管改造实现“四无”，三喜是农业生产在历经震、冻、旱一系列自然灾害的侵袭后，仍然夺取粮油总产约1500万斤左右的丰收。四喜是东线人畜饮水工程通水，结束了塘河人生活中没有自来水的历史。

这“四喜”，标志着二次创业取得初步胜利，同时为10月25日，塘格木农场隆重庆祝建场35周年献上了一份最隆重、最有价值的贺礼。

感恩前行 再创辉煌

每年“4·26”，声声鸣笛，那是缅怀，是感恩，是力量。

今天，撕裂的土地早已愈合，阳光破霾而出，人们重拾信心，挺起胸膛，在灾后重建发展的历程中留下铿锵足迹。走进今日塘格木，最漂亮的是民居，最坚固的是学校，最现代的是医院。很难想象，这片土地曾经是无人踏足的千古榛莽之地，曾经遭受过新中国成立以来破坏性最强、波及范围最广的强烈地震。

古道殇殇，河山依旧；时代变迁，精神永恒。文成公主走过的切吉草原上，不仅生活过祖祖辈辈游牧于斯的汉族、羌族、蒙古族、藏族等古老民族，也养育了新中国监狱史上勤劳、忠诚、英雄的塘河人。在塘河监狱短短五十余载历史里，这座具有18万亩土地的监狱、农场曾为国家的稳定、政权的巩固做出了重要贡献，一大批优秀儿女在那里开拓创业、无私奉献，谱写了感天动地、气壮山河的不朽诗篇。

2003年根据监狱布局调整部署，并入青海省西宁监狱，塘格木农场整体移交共和县。

2004年3月，民和回族土族自治县和化隆回族自治县分别有800户、4000名居住于干旱浅山地区贫困农民搬迁至塘格木农场三大队，塘格木成为全省脱贫攻坚解决易地扶贫搬迁安置工作的示范点。

2006年8月，共和县在原塘格木农场场部基础上整合原英德尔乡组建塘格木镇。

同样，塘格木镇黄河村也属于龙羊峡水库搬迁移民村。

如今塘格木镇是一个由藏、汉、土、回、蒙古等多民族组成的新集体，这中间有当地农牧民、易地扶贫搬迁和水库移民、原农场“三无”人员，他们共同组成了新一代塘格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