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者王旭：艺术家吴欢家族900年奇迹解密

世界上有一个家族，其文化传承史约为美国历史的四倍之多，这个家族就是当代大画家、书法家、作家、学者吴欢先生家族。从北宋至晚清约742年间连续出了76了进士，而且存在直接的血缘关系，并且参与了每个历史时期的政治、文化变革。时至今日的900年时间里，这个家族的文化事业依旧非常兴旺，几乎包揽了宋至今大部分的文化史话。

毫无疑问，将吴欢家族放在全球文化史的历史长河中，没有任何一个家族在文化传承的连续性、持久性上能与其相提并论，甚至可以说，吴氏家族的文化史比许多国家的文明史还长，如俄罗斯摆脱农奴制才159年。

明代吴氏八园之止园

上世纪五十年代，美国知名学者、艺术史专家高居翰先生（已故）在海外博物馆发现了晚明画家张宏的一套20开绘画册页《止园图册》，而这个图册描绘的内容正好是吴欢祖上吴亮先生（1562-1624）的一处占地50亩的私家园林住宅。从而引发了高老及海外主流学者对吴欢家族的研究热潮。他们想以此为关键，解开吴欢家族及中国历史的千年之谜。

可70年过去了，谁也不能解答吴氏家族为何能在风云激荡的中国900年文化史中经久不衰？这也是当代和未来学者待揭开的一个迷！

高居翰先生在世时说过，吴欢先生是中国文化“500年活化石，”又有西方学者说，他是“900年文化的活化石，”总之，吴欢先生的血脉里流淌着千年中国文化的神奇奥妙，着落着人类家族文明的奇迹，需要越来越多国际学者去精格细理！

一，900年世界文化史上传承有序的第一大家族吴欢家族

《止园图册》面世与外国学者高居翰等对吴欢家族的狂热研究

2014年，美国著名学者高居翰先生去逝，他研究了近70年未尽的学术课题《止园图册》再次掀起了国际学术界对中国园林文化及江南贵族精英阶层吴欢家族的真实历史生活的关注。事实上，园林文化是江南文化的主体，对研究传统中国文化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作用。在吴欢祖先吴亮于1610年在常州建造止园之前的几十年，沈周、徐祯卿、文征明、唐伯虎、仇英是明代园林绘画、园林诗词的圣手。与吴亮同时期的王世贞、董其昌、张宏乃是这方面的代表，他们的作品给后来人提供了一个研究明清乃至中国艺术史、思想史、文学史、思想史、社会史的思路，那就是梁启超曾经提倡过的科学的、历史的研究方法。

《止园图册》共20 开，其中 8 幅现藏于德国柏林东方博物馆，12 幅藏于美国洛杉矶亨廷顿博物馆，它的存世意义在于，它比《三国演义》、《水浒传》、《金瓶梅》这些不署名的文学经典更具体，比《辋川真迹》（王蒙）《清明上河图》（张择端）、《富春山居图》（原为沈周、董其昌收藏，后吴正志、吴洪裕收藏）离我们更近。重要的是，历来西方学者对明代盛极一时、超越西方的江南文明的好奇，促使他们对这段历史的神秘感，因为，此时以江南经济、文化为支撑的中国在商业、航海、国力上远远领先于西方，甚至一个世纪。比如郑和的七次下西洋，每次能输送两万多人的远洋作战部队和大量的物资、贸易商品。而《止园图册》无疑是接近这种历史事实的突破口。以此，他们想了解的明代经济形态、社会形态、文化形态一一得以实现。诸如明代阶级之间土地、权力分配、雇佣关系和官僚阶层政治失意后的退隐生活等。

吴欢在明代张宏《止园图册》前

止园包含了上述所有因素，无论是园主人吴亮（1562－1624）超高的的政治品阶（翰林院大学士），还是建造劳工的家僮身份，以及50亩的庄园占地规模、充满唐宋诗意的曲折回环、突兀舒缓的园林景致，都是一个固有社会的全景再显。

历史告诉我们，几乎所有的明代官僚都有一个大隐于市的私人庄园，相比吴氏止园，晚明功臣徐阶，特别是各地的亲王如河南福王的庄园要大许多，只可惜，要么因党派斗争被查抄，要么遭遇朝代更迭、特别是太平天国运动被毁，现无多少资料可循。不过，历史上留下来的，江南地区除了止园有十分丰富的绘画原貌和书面文献外，苏州园林最为完整，当然，这与国家行为有关。就私家园林来说，《止园图册》确确实实是继《清明上河图》之后最能掀开历史真相的画卷之一。

尽管它面世才不到一个世纪，当随着当代和未来学者挖掘后，其内在文化性、外在的话题性将与《辋川真迹》、《清明上河图》、《金瓶梅》、《富春山居图》等并列成为晚明历史的一个窗口。

要说《清明上河图》、《金瓶梅》、《富春山居图》之所以举世皆知，源于它们颠簸的流传经历。有趣的是，《止园图册》与这几幅作品在文脉上一脉相承，在历史事实上也息息相关。吴亮与王世贞、董其昌皆为好友，相传，王世贞的父亲王忬被严嵩、严世蕃父子杀害的原因，与夺取他珍藏的《辋川真迹》或《清明上河图》有关。在王忬被害后，王世贞为报父仇作了《金瓶梅》一书，主要是讽刺严氏家族的荒诞淫逸的腐化生活。小说里的“西门庆”正好是严世蕃的姓氏、小名和与“东阁”职务对应的特指。尽管现代明史专家吴晗先生推翻了这一说法，但南明江南文人朱彝尊等一边倒地坚守这种观点。表面上，晚明官僚派系之间只是因为一幅画掀开了正面冲突，但背后反应的是严嵩家族对江南文人，或者支持、同情东林党的官员、特别是东林党成员（吴亮家族就在这两个群体之间）的迫害。所以，这些的历史经典作品对研究历史的意义就在于此。

《富春山居图》让吴欢家族在300年前载入了艺术史

在止园不远处，吴亮的家族成员有一座极具道德、文化内涵的园林叫“兰墅”（具体资料不详），里面住着吴正志（1562－1617，进士）、吴洪裕（1598－1650）父子。吴氏父子进士出身，与大多数文人一样，从官场退下来归乡从事讲学、诗词、戏曲、绘画创作，并在东林书院讲学，传授他们所主张的政治、文学、思想立场。总体而言，像吴正志的《泉上语录》、《云起楼诗文集》、以及他家族的另一个成员吴炳（1595-1648）的昆词《说易》、《绿牡丹》等，代表了东晋、唐宋以来江南文学温婉雅静的特质，影响了以后常州、娄东、浙江、江西诗派、画派及京剧等的发展方向。

这座宅子的出名一与主人的进士身份有关，一与两幅传世名画有关。一幅是元代江南画家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一幅是南朝僧人智永的《草书千字文》。前者在吴家约50年之久。

《富春山居图》

《富春山居图》是吴正志父子从好友董其昌处高价买来的，董其昌与东林党成员接触比较密切，常常与吴正志、吴亮、顾宪成（1550－1612）、高攀龙（1562年 - 1626年）等以诗文、饮酒相会。作为明晚期最伟大的画家之一，他与东林党成员之间的故事，非《富春山居图》莫属。有意思的是，晚明及南明的历史，正是东林党成员的抗争史、家国理想史。最显著的例子就是吴氏家族另一个成员吴炳（1995-1648）。至此，该作带来的历史研究附加价值是史上最为耀眼的。从这里，我们不仅能看出东林党成员在思想、诗词、戏曲、小说、绘画、金石学上的文化观照，而且在社会变革使命上也是如此。若不是吴家收藏《富春山居图》，或许它会是另一种命运！

晚明江南诗歌、戏曲的中流砥柱-吴氏家族

谈起晚明江南文学、戏曲的代表人物不得不说吴炳（大学士），他与汤显祖（1550-1616年）、阮大铖（1587～1646）、钱谦益（1582—1664年）、顾炎武（1613-1682）堪称明末清初文学、思想的泰山北斗。在一定程度上，阮大铖、钱谦益的屈膝降清，衬托了吴炳等的崇高人格与誓死不屈的家国精神。可以肯定，吴炳、顾炎武、史可法（1601-1645）、黄道周（1585—1646）是中国历史上英雄主义、儒家忠义之典范。

吴炳被俘就义时，年仅54岁。

吴炳著作

临川派文学的特点是不拘一格，继承南唐的悼亡伤逝趣味外，反对以明初期推崇的不差分毫的程朱理学、明中期风靡一时的阳明心学为根本的主流意识形态。客观上，这种文学学派是对一个朝代政治得失的思考和民族文化血缘的重新探寻。

沿着临川派离经叛道、充满文化觉解的文学脉络，或者受此脉络影响，我们会在徐渭、八大山人这两位中国最伟大的晚明画家身上发现他们的不同寻常、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摒弃一切成法、观念的创新意识与南唐李煜式的抒怀方式。八大总是用惨淡的笔墨写冷寂与无助、绝望心境。其禽鸟、鹿、鱼等总泛白眼，其内涵正如清代江西诗派、黄庭坚后人的一首诗：

“十有八九泛白眼，百无一用是书生。”

由此可见，吴炳对中国文学史（诗歌、戏曲）、绘画史的影响是巨大的！

“五百年中国历史文化活化石”吴欢成为外国学者断代中国史的代名词

除了上面提到的《止园图册》绘画作品，有明至今650年，保存最完好的《止园集》（国家图书馆藏）及《吴氏家谱》（12卷古本）与同一个家族有关，即当代国际知名艺术家、作家、学者吴欢家族。无法想象的是，至吴欢处，吴氏家族的千年文化伟业势头不减。他的祖父吴瀛先生（1891-1959）、父亲吴祖光先生(1917—2003)、母亲新凤霞先生（原名：杨淑敏，1927年-1998）、叔父吴祖强先生（1927-）是民国、新中国文化史上不可逾越的文学、戏曲、绘画人物。而他本人又兼善了祖宗们的一切特长，比如诗歌、戏曲、小说、绘画、书法、学术研究、文物收藏等。因此，西方学界高居翰先生将吴欢称之为当代中国“500年历史的活化石”。

常州图书馆保存的吴氏宗谱

这种称谓只是撇开民国、新中国历史的一个学术研究方法上的断代。事实上，吴欢家族从北宋至今已有1000之久，期间出现了76位进士，尤是参与和推进了明代以来六个半个世纪的中国社会、文化、经济的发展进程。越是衰世、乱世，吴氏家族的作用越明显。像万历年间同情东林党人士、因“国体”问题（皇位继承权）导致的弹劾朝廷实际代理人张居正“夺情”（违反三年守丧朝律）事件的代表人物吴中行先生（1540－1594、大学生）、南明吴炳先生、晚中期与龚自珍（1792-1841）、魏源（1794-1857）等主张“新今文经学”（以西汉隶书记载的儒学经典为依据，公羊学派）启发康有为变法的吴士模（1751－1825）先生、近代与张之洞在武汉搞洋务运动的吴殿英（1842-1907）、吴琳（吴稚英，1864-1913）父子，都是中国社会变革的重要人士。

可以说，一部《吴氏家谱》就是一部中国的社会史、文学史、思想史。这一大的综合体统里，直接血缘传承的吴氏家族从未缺席过。

五百年史话后，吴欢家族又影响了晚晴后两百年的文化史发展方向

在中国思想史上，包括吴士模先生在内的常州人发展了一种新学派即上文提到的新经文经学派，史学家也称之为常州学派。算上晚明的临川学派，短短几十年，吴家影响了明清两个重要历史时期的文化发展方向。根本上，他们也为社会变革起了启蒙与抛砖引玉的作用。若没有这两个学派，中国社会走向近代化、现代化会缺乏理论依据。到康有为处，在前辈们主张的新经文经基础上对照考据学（朴学），实行了“戊戌变法，”提前加快了中国社会与文化转型。

吴士模著作

自孙中山先生领导的辛亥革命取得成功后，意味着有西学教育经历的中国知识精英掌控了中国社会的话语权，庄蕴宽(1866—1932)、吴殿英、吴稚英、吴瀛就是其中几位。

值得说的是，发起武昌起义的主力作战部队就是吴氏家父子参与创建并培训的新军，领导人之一李济深（李济琛，1885年-1959）是吴瀛的舅父庄蕴宽先生(1866—1932)在广西讲武堂的学生。

辛亥革命元勋、民国元老庄蕴宽

庄先生是吴瀛的舅父，与老乡吴稚晖（1865-1953年）一样晚晴时有过功名，留日后进行了辛亥革命。武昌起义成功后，他带着只有二十岁的外甥兼秘书工作的吴瀛与留日革命元老黄兴等一道去武汉与黎元洪谈判交接事宜。因国际形势，黎元洪掌权后不久，革命果实落入袁世凯之手，庄蕴宽又与孙中山等革命元勋成功地进行了反袁斗争。他相继出任过南京临时政府浦口商埠督办、江苏都督，北洋政府都肃政史、审计院院长，南京国民政府故宫博物院董事会董事、理事、图书馆馆长维持会副会长。是功勋卓越的辛亥革命创始人之一。

吴欢曾祖父吴稚英

吴欢曾舅公庄蕴宽

值得说的是，庄先生在晚晴时是经世能手，在洋务运动中引用西方的踢正步、绑腿、操作西式船舰、枪炮等现代军事训练法，在广西创办了讲武堂，培养了一大批军事人才。李济深、李宗仁、耀光鼐、白崇均等都出自其门下。广西新军将领们也因此于1910年在龙州刊立了一座“庄公蕴宽纪念碑”以纪念这位悍世奇才。

书画、文物鉴定大家、民国故宫博物院创建者吴瀛

吴瀛比鲁迅（1891-1936）小十岁，比王国维小四岁，比冯友兰、徐志摩大四岁，与胡适同岁，他们同属留日精英。就是说，在1905年废除科举制度前出生的这代人幼年受过传统私塾教育，青年时又在西学激荡的大潮里接受了西学洗礼，并深受重重堡垒的固有现实所困扰，所以，他们极富思辨能力和现代革命、现代文化意识。与前代相比，他们无疑在世界观上强许多，对国家化、现代化的了解也多很大。

吴欢祖父吴瀛

他不但跟随舅父庄蕴宽先生亲眼目睹了辛亥革命的成功事实，而且对现代军事、工业、现代教育非常熟悉。他的祖父、父亲在武汉从事这项国际化的工作时，他约为11-15岁之间，正在家族参与创建的新式学校-湖北语言学校里学习英语。晚晴，这类学校相当于现在的中学，在那时名为县学，实为顶层社会孩子实现家国理想、对接国际聚集地。这里开设的课程通常有外语、机械维修、矿业开采、船舶制造、通讯等。

相对任何专业，英语是近百年文化转型最热门的专业之一，是近现代中国在外交、翻译，特别是科学技术进入中国的媒介。近代，中国就是因为缺乏懂外语的外交人才，所以在国际事务上很被动，像《辛丑条约》这样的重大协议都签得不明不白，任人摆布、欺辱。所以，对于吴瀛，那个百分九十五的文盲时代，拥有外语技能，代表了一种强国抱负，一种中国走向国际化、现代化的希望。即使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在“四个现代化”路上，国家对外语的重视只高不下。

不过，吴瀛并没有因西学背景和留洋经历而拒斥传统，相反，他的精力除了做官外，主要用于文物保护、文物鉴定、金石学、绘画、文学、学术的研究方面。这与他的家庭出身有关，也与留日知识分子的思想派系有关。他家族世代科举出身，是传统儒学价值代理人，这种情况使他对本土文化抱有一份责任与担当。用一句通俗易懂又十分学术化的话说，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追求中国本土文化的改良与国际认同感。

他1913年（22岁）丧父，1914年被黎元洪看重，被任命为北京市政府坐办（秘书长），工作范围有一项是具体监管住在紫禁城尚未搬走的逊帝溥仪。三十三岁成为故宫博物院重要创办人兼首任常委，是《故宫周刊》、《故宫书画集》的首任主编。他撰写的《故宫博物院五年经过记》， 至今仍是两岸乃至世界文博领域研究故宫的重要文献。解放后被陈毅元帅聘为上海市人民政府文物管理委员会古物鉴别委员，董必武先生曾亲自登门拜访过他。

绘画上，吴瀛先生贯通中西，自成一路。擅长山水、人物、动物写意画创作。与留日的岭南画家高剑父、高奇峰、陈树人以及金陵的傅抱石一样，受到日本绘画的影响。单从思想史的角度分析，学习日本明治维新以来的成功经验，是现代中国文化转型的第一步，也是最快、最直接的捷径。现代文人只是将以夷制夷的强国情怀用在了文学、绘画、学术研究上。

不可回避，对现代中国文化、社会转型、甚至“四个现代化”建设影响最大的就是日本。我们也能从现代绘画大师、文学大师、学术大师的作品里发现这一端倪。

新中国戏曲代表人物吴祖光、新凤霞夫妻

自古以来，悲欢离合的忠贞爱情故事占据了中国文学史的重要部分，文学因此而感人，并家喻户晓、流传百世。

现代文学史的波澜壮阔，正是文人坎坷曲折的婚恋往事，如鲁迅与许广平、徐志摩与陆小曼、梁思成与林徽因、吴祖光(1917—2003)与新凤霞（1927年-1998）、钱钟书与杨绛等。

与其他人相比，吴祖光是一代有风骨的文人典范（1992年，马英九题《一代风骨》），其出身最显赫、成长、教育经历最全面。除了惊天之才，还有气息华贵的英俊长相。新凤霞家世平淡，有惊世骇俗的天赋异禀和超凡脱俗的相貌，是现代戏曲史上最了不起、最美的女性。后世将他俩的爱情称为百年最伟大的爱情。

吴祖光与新凤霞

吴祖光先生与新凤霞先生

新凤霞先生

吴祖光是吴殿英的曾孙、吴稚英的孙子、吴瀛的儿子、当代艺术家吴欢的父亲。历经抗战文艺、革命文艺两个两个重要时代，创作出了经久不衰的文学、戏曲作品。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后，只有20岁的他根据湘西抗战事实，完成了一部爱国主义戏曲作品《凤凰城》，风头一度盖过了他的前辈、当时戏曲界名气最大的曹禺先生的《雷雨》和《日出》，并赢得了周恩来、陈毅、郭沫若、田汉、曹禺本人的称赞。

曹先生夸赞吴祖光先生为“神童。”

在吴祖光之前，近百年文学史上只有梁启超先生被西方史学家称为“神童。”（《剑桥文学史》）

吴祖光不光是教育家、戏曲家、散文家，还是书法家。郭沫若先生评价其为“戏曲界最擅长书法的文人。”

1938年，吴祖光先生新作《风雪夜归人》诞生，这是一部抗战戏曲乃至现代戏曲的扛鼎之作，奠定了作者本人的历史地位。巧合的是，这部戏的主演正好是吴先生后来的妻子新凤霞先生。至今，《风雪夜归人》是中国国家大剧院每年必演剧目。

新凤霞是新中国家喻户晓的人物。新中国成立初期，他因主演《刘巧儿》、《花为媒》等戏曲电影被老百姓所熟知。在两部电影中，她创立的一种评剧新唱法“疙瘩腔”给人印象深刻，从而评剧进入了一个“新派”时期，新凤霞成了是新评剧的创始人。

新凤霞的“新派”评剧的灵感或许来自于昆曲的温婉优雅，去北方戏曲之喧闹与直白，取长江三角州戏曲之阴柔多变。她骨子里是江南人，戏曲出身，对北方戏曲之利弊了如指掌。从明代万历以来，南方戏曲家对北方戏曲的看法，在这里得以改变。

除了以上作品，新凤霞演出的经典剧作有《祥林嫂》、《刘三姐告状》、《杨乃武与小白菜》等，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的文学、艺术情趣和审美观念。

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新凤霞因身体原因退出舞台，转为文学、绘画创作，其绘画老师是著名国画大师齐白石先生。一生遗留下来了大量的书画作品和27本文学著作。

郭沫若给吴家大院取名“二流堂”

1951年吴祖光先生与新凤霞先生在郭沫若先生主婚、梅兰芳等大师的见证下步入了婚

姻殿堂。他们的家位于中央美院对面，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堂号“二流堂。”

“二流”取自西北方言“二流子。”这所宅子像唐代文学家刘禹锡的《陋室铭》描写的那样往来无白丁，几乎来往京城里的知识、文艺精英，如陈毅、郭沫若、叶恭卓、梅兰芳、尚小云、齐白石、齐良迟、徐悲鸿、廖静文、金庸、老舍、夏衍、田汉、王世襄、李苦禅、李可染、于非闇、张大千、叶浅予、尹瘦石、黄胄、郑闻慧（黄胄妻子）、蔡亮、董希文、华君武、张正宇、赵朴初、启功、张仃、黄永玉、潘絜兹、许麟庐、丁聪、黄苗子、郁风、王昆、郭兰英、张瑞芳、何明燕、吴祖强（吴欢叔父）等常常聚于此，组成了一部现代文化史的“梦之队。”

上世纪40年代初期，这个圈子在吴家聚会时，郭沫若、吴祖光等人调侃他们就是“二流子，”所以就有了“二流堂。”

二流堂不像吴家祖上的“东林书院”、京城的“首善书院”具有针对性，它不存在组织、派系、世俗立场和教育功能，但命运如出一辙。上世纪六十年代中期，这里的每一个人因此而惹上祸端，吴家一度衰落。不过，二流堂影响了中国文化的发展方向和美学基础。

二，900年文化活化石吴欢

吴欢出生，齐白石取名，梅兰芳断言他是栋梁之才

1953年，吴祖光、新凤霞夫妇喜得贵子，晚年的齐白石先生作为新凤霞先生恩师应邀给孩子起名“吴欢。” 按道家思想解说，“吴欢”即无欲无为之欢。依儒家思想解说，“欢”通“豁达。”

吴欢与父亲吴祖光先生

吴欢与母亲新凤霞先生

四年后，吴欢四岁，师爷齐白石先生离世，他在父亲吴祖光先生的循循善诱下背诵启蒙经典《百家姓》、《三字经》、《论语》，在爷爷吴瀛、母亲新凤霞的指导下学习绘画和戏曲。这孩子天生聪明，长相酷似父亲，英俊、记性好、悟性好、口才好，又有想法。小小年纪表现出的才华、提出的观点总会让人吃惊。五岁时，梅兰芳先生就断言，吴欢是个好苗子，将来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民族文化的栋梁之才。

名满天下的京城大师们成了吴欢的家教

吴欢幼年与青年时，现代文学史、艺术史仍处辉煌期，北京取代江苏、浙江、上海、广州，成为新中国的文艺中心，二流堂誉满京城，南北文化精英大半都聚于此。自然而然，这些本土中西文化前辈就成了吴欢的免费家教。

文学上的授业恩师有郭沫若、老舍、田汉、夏衍、郁风等，戏曲上是梅兰芳、尚小云等，传统绘画上是李可染、李苦禅、张正宇、张仃、许麟庐、蒋兆和、黄胄、华君武、黄苗子、黄永玉，西画上是董希文、蔡亮等，书法上是尹瘦石、赵朴初、启功等，雕塑上是何明燕，鉴赏方面是王世襄等。

像极了翰林院大学士陪太子读书的场面，当初国子监都没这么壮观！

由于成长、教育经历上的无可比拟的优势，注定了吴欢学贯中西，在未来文坛、艺坛有一席之位。

这种情况下让一个人不成才都难。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高校恢复高考，吴欢被北京电影学院导演专业录取，1982年完成学业，一发不可收拾。

京城才子吴欢

吴欢大学毕业时是大师创作精力衰退和离席的时代，文艺界呈现青黄不接的局面。许多比他大十来岁的老先生、同龄人开始崭露头角，尝试接管文艺界的话语权，但基础甚为薄弱，尚不足以承担大任。值此之际，中国艺术界刮起了一股与传统决裂的极端批判风潮，各种新式水墨、新的艺术创作手法、观念、艺术行为等激流涌动、席卷大江南北，让本处于百废待兴的本土文艺术在精神转型期进入了一个困难阶段，这个期限一直维持到九十年代初期。

八十年代，吴欢在艺术风格上趋于成熟，传统、折中、西式画法得心应手，并游刃有余于其间。文学上，他继承了“五四”、抗战、革命文艺三大历史时期的文脉，加以对改革开放新时代的理解，文思泉涌，迎来了创作上的第一个高峰。

吴欢先生

吴欢与洛克菲勒家族后人

1982年，其首部文学处女作《大黑》在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并获得了该社颁发的“当代文学奖。”这是当代文学家梦寐以求的最高殊荣，也是当代文学界的最高奖。1983 年，他的作品《画圣》被改编成电视剧上映，获中国电视剧制作中心《中外电视》杂志优秀剧作奖。

两个奖项和接二连三的新闻报道，让吴欢成了京城文学艺术界的大名人、大才子。在那个时代，只要能入围中国美协、中国书协的展览，或文学作品刊登于某个地方杂志都能成名火半辈子，何况是国家级大奖？

客观上，八十年代是中国文学的黄金时期，吴欢的《大黑》、路遥的《平凡的世界》（1986）、莫言的《红高粱》（1986）、女作家霍达的《穆斯林的葬礼》（1988）、陈忠实的《白鹿原》（1988）等都是一个年代的人文特质。

姜昆父子评价吴欢鬼才

著名表演艺术家、现中国曲协主席姜昆先生比吴欢大三岁，从小一起长大。他父亲姜祖禹（1924-1989）老人亦是吴欢的书法恩师之一，所以，姜吴两家关系很亲近。那么，对吴欢熟悉的姜昆是一位。

1980年，姜昆女儿姜珊两周岁生日，吴欢按孩子的音乐兴趣和姜家对孩子的期望，作了一幅油画作品《贝多芬》相赠。姜家视若珍宝、深藏不露，始终没舍得挂起来，至今已有四十年时间。

作为最亲近的朋友，姜昆见证了吴欢的成长经历和辉煌历程。

这对京城长大的兄弟，一起享过福、受过磨炼，皆早年得志。八十年代初期红遍大江南北，无人不知。之后又在不同的领域里标新立异、成果显著，扛起了21世纪中国文艺的一面旗帜。

当吴欢八十年代被视为一种文化现象时，事业风生水起的姜昆对他保持着冷静地观察。他发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哥们儿，除了天赋遗传和教育优势外，还有不学而知的本领。关于此，姜昆和父亲展开过讨论。

吴欢著作

吴欢著作

姜父认为，吴欢的一鸣惊人归于三个方面：

一，文史哲的知识储备。这个年龄段的人很少有能与老先生们静坐论道的，而吴欢能做到。

二，现代大文人的直接影响。凡是常常做客于二流堂的贤能之士，都对他言传身教过。

三，家族文化基因使然。吴家从南宋以来，文脉强势传承、代代栋梁、举家文豪。

可姜昆觉得这还不够，最后总结，吴欢就是“鬼才。”在新中国初期，文化教育一度中断的情况下，靠着传统师承关系打通中西，跨越小说、戏曲、传统绘画、油画、雕塑、书法、演讲等多个领域自学成才，确实让人难以理解。大概，吴欢得益于禀赋天受、神灵相助吧！

金庸赠与的雅号“香港神笔吴欢”

吴欢完成了《驴唇马嘴集》（华艺出版社，1993）后的第二年，在出国潮还未散去时去了“亚洲四小龙”之一的中国香港地区。这里对他很有吸引力，不仅是大陆地区正在如火如荼的现代化建设的样板，更是以金庸、古龙、梁羽生为代表的现代侠义公案文学的发祥地。最重要的是，香港有他父亲吴祖光先生留下的足迹。

1945年，在抗战结束之际，吴祖光先生因在其主编的《新民晚报》副刊上率先发表了主席诗词《沁园春·雪》遭到国民政府通缉，辗转来到香港。仅两年里，他编导的《国魂》（1948）、《风雪夜归人》（1948）、《莫负青春》（1949）、《山河泪》（1949）、《春风秋雨》（1949）等作品，开创了香港爱国主义、革命主义题材影视先河。

吴欢到香港后首先拜访了父亲的老朋友金庸（查良镛）先生，紧接着着手实施两项工作：文学话语权的建立和艺术身份上的确认。不管是哪一项，在香港比登天还难。因为这里有金庸、梁羽生，还有比他更早从大陆来的老前辈艺术家。这些艺术家中不乏有失败的案例，如八十年代旅居香港的绘画大师刘海粟先生。

吴欢作品

一切都说明香港不好混，想做出名堂不容易！

可吴欢是幸运的，就像姜昆先生说的那样，什么事情都能鬼使神差地成功，有如天助。他刚到香港的第一年，因内地的影响力和父母超高的香港地位，使他在《镜报》杂志上应邀开设专栏。激昂文字、指点江山，犀利、直接、富有思想的文笔涉及政论、时事、文学、艺术等，彻底征服了香港文坛，赢得了赞誉，遂得金庸先生赠与的“香港神笔”雅号。从此，他声名大噪，名扬海外。

金庸、饶宗颐、赵朴初评价吴欢：有奇气、侠气，不愧祖光、凤霞之子

1994年，吴欢去香港的另一目的在于除文学之外又一身份的确认：艺术家。或许还有该因素裹挟的市场目的。因为，蜂拥而至的大陆艺术家对此都心照不宣。不过，对于吴欢而言，家底儿颇厚的他，这种成分少一些。人人都知道他是京城有名的大少爷、贵公子。

真正意义上，《天眼》系列是吴欢生平最具特征的绘画作品。从落脚香港的那一刻，他就进入了创作活跃期，并一举成功。

姜祖禹、姜昆父子八十年代对吴欢的评价很精准，文史哲基础再一次让他左右逢源、无所不能。现在看来，《天眼》不仅是自“文革”结束后，文化在精神转型上的延续，而且也是本土价值上的思考、回归。吴欢创作《天眼》之时，国内以汤一介（1927-2014）为主的思想史学者倡导反思历史、摆脱“十年”极端文化影响，文人要从被支配的身份、精神上得以解放，并重新审视历史文化价值优势（见《汤一介文集》）。国外以美国亨廷顿（1927-2008）为首的著名学者鼓吹中西及全球国与国之间的文明冲突（《文明的冲突》1993，《文明的冲突与世界秩序重建》1996）。这两种学术趋势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复杂又充满希望的年代。

吴欢的《天眼》既有消除陈规旧俗的一面，又有上述两种因素存在。他用道释之佛像、菩萨、文学里的神话、戏曲人物代天理而言，大小精微地赋予了自然万物中的飞潜动植如牛马、鹰鹭、鹤、羊、龙虎、林木花草、水际云烟等的万变无束与持久性。有意思的是，他画里所强调的物事，总是金面铜身，配以烈火云烟和海市蜃楼般的幻境（宫殿、长城、带有龙饰的青铜），似乎在说明一种是非曲折的历史观。

当然，还有道德指向。如双重意义的龟和道释境界的白鹤。

历经四年的创作，1998年9月，吴欢在香港迎来了个人第一个画展《奇侠吴欢书画展》。画展展题由金庸先生题写。主办方是北京故宫博物院。上世纪至今，故宫博物馆在大陆地区以外给个人办展的情况极为罕见。

作为规格最高的展览，开幕当天名名家云集、观众擦肩接踵。香港文坛三老金庸、饶宗颐（1917-2018）、卜少夫（1909-2000）等悉数到场。大陆知名学者、艺术家赵朴初（1907-2000）、吴祖光、吴祖强、周巍峙（1916-2014，中国文联主席）、范曾等也赶到现场，展开了对吴欢的讨论。这大概是中国当代艺术史上最壮观的一幕。

金庸：“文章立论精当，勇敢锋锐，书画皆有奇气、侠气，甚佩！”

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佛教协会会长赵朴初：“吴欢甚有灵气，不愧祖光、凤霞之子。”

香港第一学者饶宗颐先生：“吴欢的艺术是真正向上的艺术。”

曾敏之等评价吴欢：有雄辩之才，当今之公孙龙子

香港作家联会主席曾敏之作诗赞吴欢:“更有奇才惊艺苑,滔滔雄辩说人生。”画家范曾在曾先生的基础上更进一步将吴欢比作先秦名家代表之公孙龙、惠施：

“燕北有才子吴欢者，当今之惠施、当今之公孙龙”。

古今以来，公孙龙子（战国）在名实之辩中以《白马论》、《坚白论》为例，让他成为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辩术家之一。

民国之胡适也是如此。在高手如云、大师林立的“科学与玄学”的争论中占据了上风。

的确，吴欢是当代文艺圈最能擅辩之才。其声音洪亮、思路清晰、观点犀利，气势夺人。好像这是戏曲出身之人的天赋，又是历代学问家所擅长的传统。

是的，这种天赋来自于父亲吴祖光、母亲新凤霞。中国文联主席周巍峙先生也这么认为：“吴欢继承了祖光、凤霞的传统，聪明绝顶，才华横溢。”

看了大家对儿子吴欢的高度赞许后，吴祖光老人最后总结发言，用“晚成之器”来概括。事实上，与父亲比，吴欢确实是如此，但与当代文艺界比，吴欢又是早年得志。

母亲新凤霞先生欣慰道:“我儿子欢欢（吴欢）是个全才”。同年，她驾鹤西去！

创史诗，北京故宫博物馆给吴欢举办五次国际大展

1998年，新凤霞先生离世，其子吴欢回国，意味着他的事业重心从香港转移到了国内。这个时期，“四化”目标接近完成，出国潮中走出的艺术家也返回祖国，为即将到来的信息化、市场化艺术时代擦拳磨掌，准备大干一把。

吴欢作品

国际画坛奇观吴冠中、吴欢叔侄

当吴欢凯旋而归后，他的堂叔吴冠中（1919-2010）先生已经接管了艺术界的大部分话语权，成为中国最炙手可热的艺术家，当时的影响力鲜有人赶超。几乎画坛所有的新闻都是关于他的言论和同道对他的看法。有趣的是，吴老与他的侄子吴欢一样也是一位奇气、侠气于一身的人。

可惜他缺乏掌控局面的能力。在批评体制、派系、绘画问题后，给他赢得了掌声，也增添了众议后的烦恼。毕竟，他不像吴欢有金庸、饶宗颐、赵朴初、吴祖光、卜少夫、曾敏之、黄苗子、黄永玉、范曾等文坛、艺坛大佬撑腰。相反，他的支持者除了万达等一些国际知名企业家外，大部分都是身卑言微的体制外画家。这些人都不掌握艺术权力。重要的是，他缺乏晚辈吴欢之雄辩技巧、口才、处世能力。因为，吴欢从小生活在社会顶层，见过大世面，日常跟各种各样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打交道，也与之坐而论道过，所以，他有这么的训练。特别是他懂得跟徐悲鸿、蒋兆和这个体系里所有艺术家及后人维护关系。这正好是吴冠中先生所没顾忌到的，最后导致了因为艺术理念的差异而相互指责，甚至是人身攻击。

合理的解释是，从上世纪走过来的老先生们都将学术与个人交往、好恶，视为一个整体。比如胡适曾经骂不同主见、不同学术立场的张君劢等为“玄学鬼。”（见《科学与玄学》论争，1923）

不过，对于艺术本身而言，吴老代表了一个时代纯粹的艺术追求和敢于担当的人文精神。他崇尚鲁迅，也具备鲁迅的侠义心肠和文学情怀。又热爱艺术，真正意义上将中国画家的影响力带到国际，给中国艺术家长了志气、增添了艺术自信。至今是国际上最受瞩目的艺术大师之一，画价直逼毕加索、梵高、莫奈等，排在国际艺术榜前列。

吴欢先生

在新艺术时代，他是油画本土化最成功的中国画家。其作品清新雅致的诗意、抒情，得益于江南文化传统和现代性中的法式伊甸园之浪漫。相比较，吴欢没有走这个路子。他将绘画置于小说、戏曲、诗词、思想、社会史大体统，尽量体现自己的当代历史观、是非观、世界观、艺术观。用佛像、神话戏曲人物、商周青铜，辅以海市蜃楼幻境中的宫殿和烈火熏烟说理。其间，包容了清明以来的一些文学、绘画、学术传承态度。

如果要说20世纪的艺术史，吴老无疑是艺术史绕不过去的一位伟大、杰出的人物。我们必须向他致敬、学习！

吴欢突然出现在京城，如一声惊雷划过长空。艺术界已经意识到这位八十年代红极一时的“鬼才、”“京城才子”在香港如鱼得水，这时回来肯定释放一个信号，显而易见的即是画坛格局的变更与话语权、市场利益的再分配。

无论局势如何发展，吴门两代极具国际影响力的艺术家吴冠中、吴欢叔侄竞相争艳，呈现给全球画坛一道奇观。

震撼，北京故宫博物馆给吴欢举办的第一个国内大展

1999年，吴欢翻开了艺术生涯的新篇章，只要是他的国内、海外展览，故宫博物院皆为主办方。将前一年香港的《奇侠吴欢书画展》算在内，前后共有五次。

这种至高荣誉史无前例。主要原因有三：一，吴氏家族庄蕴宽（吴欢舅太爷）、吴瀛（吴欢祖父）既是辛亥革命元勋，又是故宫博物院的创建元老，对中国的文博事业、现代革命有重大贡献。二，吴欢父母吴祖光、新凤霞先生是新中国革命文艺戏曲的标杆，受到毛主席、周总理、陈毅元帅、郭沫若等几届领导人的多次亲切接见、肯定。二老皆擅长书画，其中新老是齐白石先生嫡传弟子，颇得大师赏识。三，吴欢有不凡的文学艺术天赋和超高国际影响力。

综上，故宫给吴欢办展有一定的渊源，故宫与吴欢家族之间的诸多情感，不是有限的文字所能倾尽。

1999 年 4 月，新凤霞先生去世一周年，那时吴祖光老人身体大不如前，精神状态极差，恍惚中她总会重复地问吴欢和身边人：

“难道这个人真的去世了吗？”

吴欢作品

为纪念悼念新凤霞先生、激赏吴氏三代对中国艺术所作出的杰出贡献，故宫博物院决定于北京举办“纪念艺术大师新凤霞逝世一周年—吴氏三代书画展”。赞助方为大名鼎鼎的中国银行。如此高规格的展览，让整个艺术界震撼不已。无论是展览的主人，还是主办方、承办方，都是难以想象的顶端组合。

展览结束后同年11月，吴欢七十万字大作《奇侠》（华艺出版社）出版发行，彻底征服了文艺界。他的另一个雅号瞬间诞生了：“吴爷。”想必，这是事业成就、人格魅力及亲和力的体现，也是他获得认同的一种尊称。在传统中国社会里，这个称谓包含了身份、事业、阶层等。

“吴爷”很忙，很有秉性，看不惯的地他都要说、都要写。一边应付应接不暇的各种展览邀约、研讨会、题写牌匾、撰序，一边潜心写作和创作。没过一年，他的另一本著作《西皮流水》（西苑出版社，2000、9）问世。

进入新世纪，伴随着各地旅游胜地、京城书画文玩店的招牌上出现的吴欢手迹，意味着他是新时期的大佬了。

连战评价吴欢艺术特点：才气淋漓

21世纪前十年是艺术界“群雄争霸”的十年。吴欢的独特优势是文学上的影响力和绘画、书法面目上的新奇。此时，他进入了第二个创作阶段。

与其说吴欢在香港创作的《天眼》系列油画是他艺术事业成败的试金石，那么接受京城画坛的应验，决定了他的名与实，及能不能走进本土艺术史。因为，这里有太多的标准：小到现代、当代画坛名家，大到本土艺术史、国际艺术史上的范畴，甚至涉及日常社交口碑、品格、道德。

总之，内地画坛审视、衡量一个画家较为苛刻，不像国外那么纯粹、简单。

事实证明，吴欢接受住了考验，他符合一切的刁钻要求。专业内，书法、油画、金石写意（山水、动物、人物、花鸟）、工笔草虫等无所不尽其极。专业外形而上的素养，早已被金庸等肯定。

吴欢作品

他的书法，是祖父吴瀛、父亲吴祖光书之变体，潇洒自如、笔画甚奇，极具面目。

其水墨，通达中西。山水由吴瀛而来，又有己法。金石写意、工笔草虫取法齐白石、新凤霞、许麟庐、李可染、李苦禅的基础上折中了蒋兆和、黄胄、黄永玉、黄苗子及西方大师法。

难能可贵的是，他擅长篆刻，能与诗书画合体。这一点常人很难具备。

正是吴欢的艺术具有十分丰富的内涵和强烈的感染力，2008年，台湾地区领导人连战先生和夫人观看了吴欢的作品，称赞连连，并以现场作《才气淋漓》书法作品一幅勉励。

闷声两年干大事，吴欢连续两次成为中国画家第一人

步入天命之年，吴欢没有在艺术市场的追捧声中放松对文学的追求。2004 年，他的两本著作《绝配：吴祖光与新凤霞》（人民出版社出版）、《吴欢酷论》（北岳文艺出版社出版）出版发行。之后的两年，他谢绝了络绎不绝的索画者，关起门来一心搞绘画创作和近代史研究。这种现象让外界十分不解：为什么他跟钱有仇？

吴欢作品

直到2006年3月，吴欢个展出现在“世界三大艺术展”之一的“米兰国际现代和当代艺术展”上，人们才明白这位聪明绝顶的“鬼才”正在闷声干大事。他是史上第一位受邀参展的中国画家。而且是组委会特别邀请过来的最尊贵的画家，并安排1号展位。

接着，9 月，中国出现了他访日的新闻。新闻上赫然配着他与刚上任的首相安倍晋三先生及夫人安倍昭惠女士的合影。三人手持《风云论道》（丙戌年，吴欢）书法作品，甚为亲切欢悦。原来，他再次创造历史，成为第一位在首相府赠送书画作品的中国画家。

这次的日本之行为即将到来的赴日、国际展览做了铺垫，也预示着吴欢继往开来，开始在国际上发挥其文化作用。

史无前例，吴欢走向国际，故宫助力

让自己的艺术走出国门与世界对话是近百年中国艺术家的梦想。老一辈艺术家都为此努力过。他们的第一站或者去的最多的往往是日本（吴昌硕、齐白石、傅抱石、董寿平）或者苏联（梅兰芳），欧美强国法国、意大利、德国、英国、美国是最终想去的地方。这是中国在文化转型过程中，文艺精英在文化认同路上的一个固有情结。可惜，这个理想大多只能成为夙愿。

在中国文艺史上，以国家行为出国文化交流的艺术家凤毛菱角，算起来莫过于梅兰芳、吴欢二人。梅老外出演出，是国与国之间的对接，而吴欢是国家最高艺术殿堂故宫助力。对于书画界而言，这是一个先河。还有一个先河便是他在故宫支持下去了联合国总部办展。

2007年3月，《吴氏三代书画展》（吴瀛、吴祖光、新凤霞、吴欢）在纽约联合国总部如期开幕，异常隆重，受到国际文艺界空前关注。中国驻联合国大使王光亚先生与夫人丛军出席，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偕夫人主持开幕仪式。莅临现场的还有50多了国家使节。在致辞中，潘秘书长对吴欢的艺术赞誉极高。

深具文化意味的是，吴欢的这次之行，一身中式。

还有一大看点是，文化部部长孙家正先生为该展题词，他称吴氏三代吴瀛、吴祖光、新凤霞、吴欢为肝胆同热、神采深具的“中华四人”：

“神采各具吴氏三代，肝胆同热中华四人”

展序是由故宫博物院院长郑欣淼所作。

吴欢先生

同年九月，“日本中华年”暨“第九届世界华商大会”在东京开幕，吴欢展览是其中的一部分。该展览是故宫博物院给他主办的第二个国际展。日本国宝级画家平山郁夫先生题写展名，中国驻日大使王毅先生赴现场亲自主持、剪彩。

展览期间，吴欢受到新任日本首相福田康夫等政要、名流接见。

.两次重大的国际展圆满结束，三年后，吴欢的史学巨著《民国诸葛赵凤昌与常州英杰》（湖北长江文艺出版社，2010）出版，从此，他又多了一个身份：“辛亥革命史”研究专家。这时，他已著作等身，人笔俱老。五年后，吴欢62岁，故宫给他主办了一次规模规模庞大的国内展。这次展览，是吴欢至今规格最高国内展之一。

2015 年，在新落成的深圳证券交易所大厦，吴欢受邀举办“翰墨百年——吴氏三代书画展”。该展览由故宫博物院、深圳证券交易所、香港中华文化总会联合主办，覆盖 3500 家中国上市公司， 在金融界、收藏界引起巨大反响。大陆、香港的学术、商界的联手参与，无疑表达了吴欢的艺术及市场影响力。

吴欢为何在收藏市场中如此火热

2016年，吴欢的作品被美国最大的家族之一洛克菲勒家族第五代掌门人史蒂文·洛克菲勒和匈牙利金融大鳄索罗斯等收藏。同时，他也成为这些财富大佬的座上宾。一时，美国苏富比、中国嘉德、保利、瀚海、荣宝斋等拍卖公司竞相拍卖他的作品，行情火爆。参与竞拍的不乏有国际商界精英、知名艺术机构等。其中在北京保利秋季拍卖会“中国当代水墨”专场中，吴欢作品 《三宝图》、《马》分别以 207 万人民币、126万人民币成交。

权威专家认为，吴欢作品之所以被海内外顶级藏家认可，主要归于其“文化观照”。即品牌力、影响力、故事性、学术性和前后一百年的历史检验。用通俗易懂的解释：“先有倜傥非常之人，后有惊世骇俗之作。"

这个标准实质上是将当代画家本人置于久远于民国的历史中对比。最近的比如晚明徐渭、陈老莲、清初遗民画家“四僧、”清中期“扬州八怪”、晚晴任伯年、吴昌硕等。

就是说，藏家看重的是吴欢家族900年的文化传承史，并对他作品未来的持久性给予肯定。

这种分析也合乎道理。

截止2019 年，吴欢作品在网络新媒体用户中最受关注。据统计，综合热度指数接近3亿，成为人气最旺的国际艺术家之一。如今，他只有67岁，对艺术家而言还很年轻，正处于创作精力旺盛期，这也给大家留下了很多期待！

我们祝愿他的奇迹延续！

作者：王旭，故宫学院中国画研究院学者